2014年6月14日星期六

孕妇诱奸杀人案:被告承认两次未成功猎艳预谋

“桦南孕妇诱奸杀人案”案发是在2013年7月24日这天上午,白云江和妻子谭蓓蓓在黑龙江省佳木斯市桦南县家里看了一部韩剧,剧名白云江已经记不清了,但其中男女偷情的情节现在还留在他的脑海中,当时这让他又一次联想起妻子的不忠,变得暴躁而沮丧——实际上,因她不忠引发的家庭纠纷已经持续了62天,两个人均感身心俱疲。


“他心情不好,跑阳台去往底下看,然后说你过来你过来。我说怎么了?他就说,底下单身的小姑娘多,说你不下去给我找。”谭蓓蓓模拟白云江和她那天在阳台上的对话:“我说我下去啊。他告诉我,你下去吧。”谭蓓蓓在家里一直磨蹭,直至白云江再次催促她下楼,“没办法我一摔门出来了。”


谭蓓蓓偏爱家中这处与主卧贯通的阳台。透过阳台的窗户,可以将底下的文林街尽收眼底,并依稀能够辨识街上行人的样貌。这对夫妻有时会并肩而立,一起“看风景”。在白云江外出时,她常站在这里守望,等待丈夫回家。这天,白云江就是在这里,看着和自己女儿一样大的17岁少女胡伊萱脚步轻盈、毫无警惕地踏入彀中。


“小女孩走不出去了”


这天15点08分,桦南县人民医院实习护士胡伊萱离开家,给朋友周畅送母亲腌制的糖蒜。


周畅事后回忆,当天下起了小雨,胡伊萱“磨磨蹭蹭”没出家门,自己先后打了4个电话催促。


15点14分28秒,胡伊萱从文林街上一家粮油店的视频摄像头下走过。她穿着短袖碎花T恤和蓝色牛仔短裤,挎着一只黑包。头一天,她还在QQ空间里发布了这身装扮的手机自拍照。这个17岁的女孩眉目清秀,身材高挑,1米73的个头,体重却不足90斤,朋友张诗雨常常取笑她“两根筷子上顶着一个西瓜”。


走出镜头1分钟后,自北向南折返的胡伊萱再次出现在画面中,她一手搀着孕妇谭蓓蓓,一手打着蓝色雨伞。顺着这一方向前行再向西走,就是白、谭夫妇居住的林业大院西门。


这至少是谭蓓蓓第三次出门“钓个小姑娘”供丈夫强奸,前两次都发生在这个月的早些时候的同一天。第一次,一个13岁的女孩送她到楼道口,“她说阿姨你能不能自己上去啊,说我要去补课了,我说行。”第二次,另一个女孩把她搀到家属院门口,“她掉头一看车来了,说我车来了,我说我慢慢 自己走也可以,也让她走了。”


对于这两次的半途而废,谭蓓蓓解释说,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并心存恐惧。她回忆,获知第一个女孩离去后,白云江叫她“赶紧把她追回来,让她扶你上去”,她没有照做。当她放走了第二个女孩回到家里时,白云江显得更为生气,指责她“你压根就没打算给我真正去找过”。


按照谭蓓蓓的说法,锁定胡伊萱的过程与前两次一样:丈夫先是用电话指点她站到目力所及之处,再遥控她与周围过往的女孩搭讪。


“你身后来了个小女孩,你跟她搭个茬试试。”谭蓓蓓复述白云江在电话里的指示,她随即拦住胡伊萱,小声地以“肚子疼”为由要求她送自己回家。胡伊萱毫无警觉地答应了。


白云江则坚持另一种说法:妻子都是自行下楼,自己不知道她具体做法,也没有通过电话遥控。他声称自己当时在距离主卧阳台最远的厨房阳台坐着,“心里头挺堵的”。他承认给妻子打过电话,但那是在劝她回家。


15点18分15秒,林业大院里的监控录像显示,谭蓓蓓和胡伊萱消失在4单元的楼道门里。


谭蓓蓓说,到楼道口后,胡伊萱主动提出要送她上楼。“我也想说,我没事,你走吧。”但此刻对再度让丈夫不满的顾虑占了上风,她想到白云江在她第一次失手后说过的那句话,“你就是让她给你使劲搀上来又怎么了”,一转念间,她说,行。


把谭蓓蓓送到门口后,就在她取钥匙开门的间隙,胡伊萱转身开始下楼。胡伊萱显然没有逗留的准备,进楼之后,她将自己的伞倚放在一楼单元门旁。


眼见胡伊萱刚刚迈下两三道台阶时,白云江从门里出来,“挺热情地把她给拽进来”,顺手关上门,然后是致谢,请坐,倒水。


“我就知道那个小女孩走不出去了。”谭蓓蓓说。


“做个朋友”


7月1日,自烟台返乡的打工者白云江与他怀有9个月身孕的妻子谭蓓蓓住进了林业大院东侧厢楼4单元501室,房租一年5000元。在街坊眼中,这对夫妻深居简出,绝少与邻里互通声气,也并非理想的房客——此前10个月,他们租住在3单元某房,房东嫌弃这家人住得“埋汰”,期满不愿续租。邻居也不待见他们,“垃圾袋扔在楼道,汤汤水水流了一地”。


这是一套80余平方米的住房,三室一厅,装修简陋,室内脏且凌乱,地面由廉价地板胶纸铺成。白云江与前妻的女儿白露(化名)住在西侧卧室,夫妇二人住在东侧次卧,内有一大床,一张用来摆放笔记本电脑的方桌和一张崭新的木制婴儿床,东侧主卧带一阳台,房间内贴墙并排横放两张窄床,床对面摆有一台旧彩电。


谭蓓蓓一进门径自来到东侧主卧的床上坐下,丈夫随即领胡伊萱坐在床的中间,和她聊天。攀谈中,白云江拿了两盒酸奶进屋,一人递了一盒,递给胡的酸奶的盒盖是掀开过的。白在其中掺入了他网购的迷药。


在胡伊萱进入501室后不久,就接到了周畅打来的最后一个电话。周畅说,听筒里传来“呼哧呼哧”的喘气声,估计是胡伊萱爬楼累的,“我说你到哪儿了?你快点来呀。她说我快到了,就把电话挂了。”与周畅通话前后,胡伊萱还在微信里与一位叫“旺旺”的男性朋友闲聊,她给外界留下的最后一点讯息是:“送一个孕妇阿姨”、“到他(她)家了”。


待两人喝下酸奶后,白云江为了搭话向胡伊萱讨要手机号,让她与谭蓓蓓“做个朋友”,胡拒绝了。白又要胡留下QQ号,这次她答应了,谭蓓蓓用手机记下了号码。又聊了一会儿,谭起身来到次卧,试图加上胡的QQ,胡马上用手机通过了。“之后就再也没敢出屋,我知道那边可能要发生什么”,谭蓓蓓说,她就坐在凳子上属于满脑子放空的那种状态。谭蓓蓓说,记不清过了几分钟,她听到“小女孩叫了两声”:“别动我”、“别碰我”。


谭蓓蓓坐在次卧发蒙的当口,白云江突然过来告诉她“小女孩来例假了”、“药性上来有点迷迷糊糊”,因为担心胡清醒后逃脱,白一直在主卧和次卧间来回徘徊,谭则没有走出次卧。“我一共跑我媳妇身边好像四五次,就好像有点哆嗦发抖那啥的。”白云江看到胡伊萱“躺着就像睡着了似的”,却汗下心慌,他告诉妻子,“我不行,没感觉。”在白云江的要求下,谭蓓蓓用手和口帮助白提起兴致,“小姑娘已经来了,你不做点什么他好像是有点不得劲似的。”谭蓓蓓说。


离开一两分钟后,白云江再次折返,告诉谭蓓蓓“真的不行,怎么整呢?”说话间,他听见主卧的铁床发出“嘎吱嘎吱”的动静,感觉胡伊萱快要苏醒。谭蓓蓓回忆说,丈夫担心胡伊萱“醒了以后出去太张扬了”以致事情败露,提出“这小女孩绝对不能出咱家门口,出门口就有事了”。他先是打算“用抹布捂上她”,又两次要求她来帮忙。


听到白云江第一次招呼自己时,内心慌乱的谭蓓蓓借口上厕所,如厕出来后在客厅徘徊,“我连门都不敢进”。第二次招呼紧接着到来,谭蓓蓓走进房间,看到胡伊萱头向墙,脚朝外倒在床上,白云江跪在她头部上方的床上,用一个带白玫瑰花图案的红色枕头捂住了胡伊萱的面部。“看着小女孩的腿一直在踢,又踢又蹬的,他让我把着点,我鬼迷心窍地手就搭上去了,不让她动弹。”她目睹白有时掀开枕头看看胡是否仍有呼吸,然后再捂上,直至胡彻底停止了呼吸。


和到底是谁起意一样,白云江对捂死少女的回忆也是另一个版本。他听见响动,“害怕这女孩出去再喊”,“完了我就说怎么整?这一会儿醒来不麻烦事吗?我媳妇说的,那意思就是这么说句话,就是原话:把她给做了,练练胆。”据他供述,自己最初在床上试图用手捂住胡,让谭把住腿,后来因担心胡踢到谭的肚子,就与她换了位置,最终由谭用枕头实施了谋杀。


刑警大队中队长无法想,一个大月份产妇能够上床弯下腰完成这一系列动作。在他看来,白云江的说法漏洞太大。孙伟在审讯中直接质问白:“我说她怎么做到的?你过来给我比划比划,他就不说话了。”


警方更多地采信了谭蓓蓓的说法。尽管俩人口供不一致,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,从胡伊萱进门到遇害,总共不到半个小时。在确认胡伊萱已经死亡 后,谭蓓蓓从她躺着的床下拖出自己的黑色大行李箱,将其中的衣物倒在地板上,两人合力将胡的尸体装进箱子。“(他)还问我能不能装得进去?我说应该可以吧。”谭蓓蓓回忆,拉上拉链后,她锁上了箱子的密码锁,密码是“314”——她的生日。


18点02分19秒,扛着黑色行李箱的白云江出现在小区监控录像中,走在他身前的谭蓓蓓打开停靠在楼下的自家红色奇瑞轿车的后备厢,白将箱子重重地放了进去。


38秒后,在白云江发动车的间隙,谭又回单元门,将胡先前放置的那把伞拎回车上。随后白云江驾车离开小区,载着她漫无目的地行驶,两人最终在离家不到20公里的康家屯下车,赤足穿过一片泥泞的玉米地,用从农家借来的铁锹,将旅行箱掩埋 在靠近树林的小山坡上。


当晚8点多,回家借宿的白露看到一身泥水的父亲和继母(白露称呼谭蓓蓓“小姨”),感到奇怪。“车坏了,推车呢。”白云江搪塞,他还提议白露“给爸爸做个饭”。由于家中没有热水器,白谭夫妇再次外出上澡堂洗浴。回家后,一道拌黄瓜、一道炖茄子连同米饭已经焖在锅里,但两人一口没吃就睡下了,“吃不下”。


睡前,谭蓓蓓清空了自己的QQ全部内容。白云江说,自己一宿未眠直至亮天,甚至不敢上厕所,谭蓓蓓则熟睡如常。


第二天一早,白云江要求谭蓓蓓不能再留长发了,以防被人认出。于是谭在小区附近的“芳菲”理发店花了15块钱将长发剪短,再同白云江一起开车看望公公婆婆,待到天黑才回家。在家里看电视、做饭、等待白露回家,一切如常。


唯一的变化是两人“基本上不怎么说话”,除了不提犯下的事,谭蓓蓓曾经的不忠也不再被白云江提起了。“最起码我的事他会天天挂嘴边上,开玩笑也好,发脾气也好,那几天不挂,那几天基本上我的事也不说,也不提。”


摆在夫妇二人卧室的结婚照


“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?”


在谭蓓蓓理发的同一时间,胡伊萱的母亲孙红波开始紧张起来。考虑到女儿从未夜不归宿,她意识到有意外发生,开始密集地询问胡的同学和朋友。胡伊萱失踪48小时后,她的父亲胡永久向桦南县公安局正式报案。警方依托天网工程,调取了胡伊萱离家时沿路店铺及林业大院的监控录像,并结合她在当日最后发出的微信内容,确定了胡的失踪与谭、白二人有重大关系。7月28日,谭白二人又去梨树乡长兴村的白云江父母家,先后在周边落网。


被捕后的第9天,谭蓓蓓在桦南县人民医院生下了7.8斤的儿子白佳南。这家医院正是死者胡伊萱生前实习的地方。


9月初,因尚在哺乳期而被监视居住的谭蓓蓓,仍住在妇产科最尽头的病房。32岁的她相貌普通,身穿粉红色的居家服,与公安局请来的月嫂相处融洽,在逗弄儿子时,脸上浮现出母亲特有的那种怜爱。


谭蓓蓓会给人留下一个非常深刻的印象:对一切变故都持从容和镇定的态度。谈起犯案经过和人生往事,她出人意料的平静和熟稔,既不凄恻寡言,也不忸怩作态,甚至连语调都少有起伏。妇产科主任赵凤贞说:“她没有恐惧啊、忏悔啊,看电视常常微笑。外人唾骂她时,她也没有表情。”不过她强调,谭蓓蓓产后没有母乳,这很可能是心理压力过大导致的。


谭蓓蓓记得自己刚来这个医院的那天,意外地在晚上见到了被警方押解来的白云江。白有心脏早搏的痼疾,“他过来说是检查一下心电图,然后他那天还跟我说,老婆,咱俩做错事了,以后让我带着孩子跟我公公婆婆好好的,如果那小女孩需要赔偿,就想办法去赔偿一下。说咱俩作孽了。那个时候我感觉,他还是想把所有的事情揽在自己的身上的,这点我能感觉出来,然后让我和孩子保全了,让我们俩好好活。”


白云江并没有忠于自己对妻子的承诺,后来谭蓓蓓得知,他“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在我身上了,而且骂我骂得,什么难听的都说,还发脾气,撞头”。


“我能感觉出来他是为什么。可能是因为,我去案发现场,去把这个小女孩找出来,然后指认这些事情。”谭蓓蓓说。


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说,当谭蓓蓓看到监控录像后,只抵抗了一两分钟,便流畅地交代了整个犯罪经过。随后被捕的白云江则有整整8个小时拒绝开口,面对警方的讯问,他会把头向后仰,嘴里颠来倒去说两句话:“你们都是骗子,我要见我媳妇。”


但是当白云江得知谭蓓蓓带领警方找到了胡伊萱的尸体后,“破口大骂(谭蓓蓓)”。自始至终,他的供述内容都不如谭所说的详尽。


38岁的白云江,年轻时的长相酷似影星刘烨,如今也能称得上英俊。与妻子的气质截然不同,他面部表情阴郁,脸上常常爆发出一种带有讽刺意味的惨笑,谈话中往往伴随的是神经质的哭泣和叹息。


刑警大队大队长王嘉利说,白云江头脑反应快,语言表达能力很强,跟他对话你完全想象不到他只有初中文 化水平。有表达欲时“刹不住车,需要喊停”,但当谈及案件责任认定时就变得“支支吾吾,顾左右而言他”。


在对整桩案件的供述中,几乎在每一个关节点上,谭蓓蓓与白云江的说法都有巨大分歧,均称从起意到实施是对方主导的行为,事发现场的真实情况显得扑朔迷离。他们达成的一个唯一的一致是:从未考虑到诱人上门之后如何善后。


胡伊萱之死在全国激起了海啸般的人性 拷问。8月1日,在胡伊萱“头七”的晚上,桦南县民众自发来到桦南西湖广场祭奠了她,洁白的蜡烛围成了数个心形,拉起“天使女孩一路走好”的横幅,放飞了孔明灯。


这些悼念活动让胡永久和孙红波稍感告慰。不过对于这对温和而理智的夫妻来说,中年丧女造成的悲伤仍然太过沉重,特别是一想到胡伊萱真正的人生几乎才刚刚开始。按照当地风俗,胡家吹散了尚未成年的胡伊萱的骨灰,烧掉了多数遗物,留作念想的只有少量相片、衣物和一只名叫“多吉”的小狗。


女儿死后,孙红波有40天没有去上班。为了平复心情,这位信佛的母亲还前往邻县的愿海寺居住了10余天,受众居士开导。她说,自己想亲口问谭蓓蓓一个问题 :“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?”


别沾他的边儿


2011年初,谭蓓蓓与同在烟台一家礼仪公司的同事白云江相识。当时她主动在QQ上给他留言,报上名后,白问她:“你就是店面最能干的那个小姑娘,是吧?”


白云江的赞扬并非全是溢美之词。谭蓓蓓的直属上司萍(化名)告诉《人物》记者,这名女下属的执行力很强,个性 主动热情,在公司工作大半年后即获得2011年第二季度的“最佳新人奖”,奖品包括一朵红花和一床鸭绒被。


认识五六天后,两人相约一起逛街,结束后谭蓓蓓主动提出上白云江家“坐一坐”,两人在他的住所发生了关系。“他告诉我那时候也考虑过,觉得我这女的挺轻浮的,后来呢,慢慢接触时间长了,他也就没顾虑这些东西了。”谭蓓蓓说。实际上,她在性观念方面并不保守,承认“十好几年前自己就不是处女了”,认为自己“有时候像是一个很随便的人”。白云江表示自己并不在意,他对她说,“你的以前事情我不管,但是我俩处对象了,你就要对我负责任。”


起初谭蓓蓓只想“先处两天玩玩”,但随着交往的深入,白云江无微不至的照料打动了她:因为担心她的午饭吃外卖不卫生,他不管多么辛苦劳顿,每晚都会做好 饭,第二天赶在中午前挂在办公室门上;她的腿患风湿,白上网自学后连续一个月天天中午给她做火疗;两人约会花销全由他承担,“一根冰棍钱她都不花”。


“他对我挺用心的,应该说比我对他好上100倍吧,所以我也决定以后就跟他结婚过日子。”谭蓓蓓说,自己挑选结婚对象的标准是“对我好”,白在这一点上远超她交往过的其他男友。


她的母亲试图阻止她。实际上,谭母从来就不同意两人的交往。在亲友和熟人的描述中,谭父老实巴交,对人颇为温和,曾任工会主席的谭母则强势而独断,掌管家中大小事宜。谭蓓蓓人生中的多数节点都由母亲敲定:中专选择 会计专业,毕业后先在超市工作3年,再到动员她去修读韩语专业2年,继而要求谭父提前内退,用补偿款送她和妹妹去深造5年。李燕萍说,谭蓓蓓每个月能拿到两三千元,她只留下300元,其余上交给母亲。一次公司的女同事合计上网团购一条围巾,谭表示自己没钱,不参与


谭母从不掩饰自己看不上白云江。她对《人物》记者回忆,自己首次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在2011年初的一次聊天中听女儿谈及,“说他有本事,在烟台9年,朋友多,以前在振华(一家商厦)干库管,打个电话就能从库里取东西。”有本事的另一例证是,白曾经在家具厂打工,称结婚后做家具一分钱不花。谭母告诉女儿,别沾他的边儿:“这是偷盗,要了就是分赃。”


2011年3月11日,白云江为谭蓓蓓与双胞胎妹妹提前3天置办了一场生日宴。3月8日,他给谭的妹妹匿名送花,并在当天订好饭店,拉起庆生横幅,请了八九 个交好的同事参加。


整个生日宴花费4000多元,是白一个多月的薪水。“到了饭店门口,一下车就是冷焰火,还有礼花,红色地毯一直铺到包间门口。进包间是手拧礼花,桌子上是蜡烛和玫瑰花摆的心。”她和妹妹都收到了白精心准备的礼物,分别是一款“海浪达人”和一款“星空恋人”的投影灯。一度反对两人恋爱的妹妹哭了,“说姐合适的话,你们俩就交往吧。”回忆起当时的场景,谭蓓蓓脸上仍会泛起微笑。


如此大费周章的举动却引起了谭母的反感。“我马上就变了。”谭母对《人物》记者回忆说,“这个人是怎么回事?干吗搞这么大的排场?想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吗?”


当她从小女儿处得知白曾经放言“先攻你妹,再攻你妈”时,更受刺激,又觉紧张。她提醒谭蓓蓓,你不了解这个人。谭当即兴致勃勃地发短信告诉白“我妈想了解你”,白回复一条很长的短信:“我真是服了他们了。想知道就告诉他们……”


接下来的内容讲述了不尽如意的身世。谭看后怔怔地落泪,而谭母只看了第一句话就觉得这个人“太少教(育)了”,“他的内心充满憎恨。”她不解地问女儿,你难道还同情他?


私奔


白云江一直对自己的身世耿耿于怀。当谈到他的父亲时,他显得全无好感。他至今记得10多岁时父亲有一次手持镰刀追赶他、最终割伤他后背的情景,“我父亲性格不好,印象中最恨我父亲那次,就是他拿杨木棒子打我母亲。”


实际上,听白云江的滔滔不绝的描述,你会觉得整个世界都于他有亏,这种亏欠又集中体现为凉薄、欺骗和背叛:他被过继给叔婶,却遭受了白眼和冷待,最终因此初中辍学。其后他自营商店,代理 “双鸭山乳业”的牛奶,却因为2004年安徽阜阳“大头娃娃事件”而赔得一穷二白。之前的两段短暂婚姻都以女方出轨而告终——第一段婚姻不到一年,难以维系的原因是妻子在鞋垫中私藏现金,并偷窃家中成条的“盖宇宙”香烟给相好,摊牌后,妻子回了娘家。他曾试图挽救这段婚姻,模仿一位亲戚剁了左手半截食指以明志。第二段婚姻并不显得更具温情。因为他上烟台打工,两地分居,“女人 也耐不住寂寞”而趋于分崩。


“我觉得这孩子虎(东北话,意为鲁莽)。”白云江的母亲对《人物》记者说,而且儿子总是在女人身上吃亏,包括这回,“给你取个人你就上啊”。


谭母说她选择女婿最看重的是“男人的智商”——“家里男人主事,要看他心里有没有事业,未来 有没有发展”。这些白云江都没有。除此以外,谭蓓蓓说,祖辈流传下来的,对东北人的印象不佳,认定东北人蛮横、凶、杀人放火,白的出身低微和家境贫寒也是反对的理由。


但白云江不会同意谭母对他的看法。在烟台的9年中,他先后在阳光家居、振华百货集团和这家礼仪公司工作,做过库管和司机,自诩擅长“做买卖、做生意”。他最为钦佩的商业人士是振华老板刘耀华,身份低微,白手起家,如今则身家过亿,成为山东省的显贵之一。


由于“怕孩子吃亏”,谭母提出让谭蓓蓓去弄来白的身份证,以便到公安和民政调查白有无案底和婚史。这个要求此后不断地重提,直至谭、白两人“私奔”离开烟台。


生日后两三个月的一天,谭蓓蓓曾经主动带白云江回过一次家。谭母的接待十分冷淡,“在门口我没招待他进屋”。进屋坐下后,白起初滔滔不绝地介绍自己,不惜夸大家境和拔高出身——他称自己种地的父亲是“林场老师”,只求博得谭母的好感。谭母开门见山地表态不同意两人交往,“你俩就是普通朋友,互不干涉对方找对象。”白听后变得沉默不语。


现在看来,这是谭蓓蓓为求得家庭支持所做的最后努力。“就是怎么都看不上我老公这人,他在家连个说话的权利都没有,特别委屈在那儿坐着。一说话我妈就打断了,就在说我妈自己的大道 理。”她回忆说。


这次尴尬的会面后,谭蓓蓓在家中不再谈论任何有关白的事情,但逐渐展现出“叛逆”的姿态:对家里介绍的相亲对象并不上心,只例行公事地去瞅一眼;变得经常“撒谎”,找各种理由外出并晚归,经常和白一起关机躲避家里追踪——而此前她会顺从母亲的意愿赶在晚上7点钟(谭母称9点钟)前回家。


尽管“信得不是那么虔诚”,每周五晚上和周日上午,她都会依照在韩国养成的习惯,上教会做礼拜、唱赞美。在平日休班的时候,家里会提前给她安排好家务活。“晚上下班有时候晚回家一会儿,我妹妹就会打电话发短信问我回家了没,走到哪儿了,就催我回家。”谭蓓蓓说。“有时下班他想约会的时候,我都告诉他我要回家,就把他给甩了,不管他了。”


实际上,两人很少有整块的时间相处。但这没有妨碍两人关系的升温:“中午休息俩小时,我们俩在一起能3次。”白云江说,他计算过他们一个月发生性关系的次数,“30天我们俩能在一起32次。”与此同时,他的占有欲也愈加强烈,他要求她不许再像以前那样和公司男同事嬉闹,甚至要求她删除他认为可能与谭有暧昧关系的人的QQ。


而在谭家,当再次觉察到谭蓓蓓没有与白散伙后,谭母开始隔三差五地向女儿讨要白云江的身份证。谭指责母亲,“干吗跟腚要?”谭母不依不饶,“不给,就是有鬼。”最激烈的一次冲突,谭拉开阳台的窗户作势就要往下跳,被妹妹及时扯住。“跟我妈吵架挺压抑的吧反正,而且我想出去透气,我妈不让我出门。”谭蓓蓓回忆说。


一次口角爆发后,谭蓓蓓把手机摔在地上,身上分文未带出门而去,晚上方回。大发雷霆的谭母打了她五六个嘴巴,要她道歉。谭蓓蓓拒不屈服,一边哭泣着嘶喊“打吧打吧”,一边自己抽自己嘴巴。


这让谭母意识到“孩子失控了”,但仍坚持查看白的身份证的主张。临近谭蓓蓓出走前几天,她发现女儿回家时都红着眼睛,显然是哭过。谭蓓蓓告诉母亲,白要回东北。“走就走了。”谭母并不在意。


李燕萍回忆,临走前一天谭蓓蓓找到她要请半个月的长假随白回东北“看一看”,她没有答应,花了近2个小时劝谭不要走,但谭的去意已决。“我告诉她,你不了解他,过去以后将来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。”她向《人物》记者透露,包括她在内的很多公司同事事先知道白曾离异并育有一女,但考虑到疏不间亲,没人明确告知过谭。


8月30日,李燕萍发觉谭没来公司,打电话给已经在火车站的谭,意欲挽留。谭推说父亲在旁陪伴已经知悉此事,又借口很快要上车挂断了电话。这天晚些时候,谭的妹妹收到一条短信:“妹妹照顾好妈妈,我去找小白了,别怨我。”家人再拨打谭的手机,已经关机。


“就觉得这个人舍不得放,真的一点不舍得放,他要是回到东北的话,那我们两个之间可能就彻底完了。”谭蓓蓓这样解释她当初所作的选择。“我也知道,回来以后可能父母啊、妹妹啊都要放弃,把烟台所有的一切全抛下了,什么也不管了,就是认准他了吧,跟他,他上哪儿我上哪儿,别的什么也不要。就一狠心,一咬牙,就跟他回来了。”


出轨


在谭蓓蓓的父亲看来,“她的思维和正常人有点两样”,理由是案发后女儿仍然自认为是白家媳妇,期待服刑出来留在桦南,而非回到老家。当听到他骂白云江是“畜生”时,谭蓓蓓很不乐意地说:“爸爸,你闭嘴。”


“都说我应该恨他,可我一点也恨不起来,真的恨不起来。”如今,谭蓓蓓将一切的过失归咎于自己。“如果我没有做错事情的话,我老公不可能变成这样。”


事实上,白云江与谭家之间的一切龃龉,自谭蓓蓓跟随他回到桦南起,似乎短暂地消散了。


谭母勉强接受了现实,但仍然竭力劝说两人生子后回烟台定居。“我妈告诉我,孩子满月了你们就回来,买不起房就住家里,吃喝拉撒我全管,工作找不着的话,我就想办法给你俩找工作。”谭蓓蓓说,这种大包大揽的做法让她心烦,更不愿回去。直到案发,两人都拒绝向谭家透露其在桦南的地址,隐瞒了始终无业的事实,骗家里说两人都有合适的工作。


到桦南后最初的日子是平淡而甜蜜的。谭蓓蓓大度地接受了白云江有过婚史的现实,等到他与前妻办完离婚手续后的2012年11月份,两人登记结婚。不过这个喜讯也没有主动告知谭家,谭母在一次与女儿的视频中,发现了她身后墙上挂着的“囍”字,才知道两人已经领证。白云江告诉她,摆了12桌酒。当谭母索要婚礼录像时,“他说这里不兴录像”,后来她才知道两人并未举行结婚仪式。


登记后,白云江对谭蓓蓓谈起,自己与前妻育有一个17岁的女儿白露,谭蓓蓓再次接纳了,并提议将其接到家同生活。如今,她仍然坚持称白云江是个“好爸爸”,她记得白露一次夜不归宿,白云江揍了她一顿,“不过揍完也挺心疼的,又买药酒,给孩子擦,身上还打出青了嘛。”


2013年4月和5月,应谭母让孩子落户烟台的要求,白云江两次单独回烟台办理准生证,顺带处理档案和社保。一切的转折点发生在5月23日。白云江与一个在烟台的老同事会面,对方问起他与谭蓓蓓的近况,他开玩笑说已经分手了。同事便将谭曾经“出轨”的详情告诉了他,详细到发生性关系时的细节描述,不由得他不信。


关于这件“错事”的整个过程,谭蓓蓓和白云江的陈述几乎一致。他与谭谈恋爱七八个月时,一次谭蓓蓓乘坐一个搬家公司老板的货车去外地送货,车上还有一名驾驶员。途中她接到了白云江打来的电话,像以往很多次发生过的那样,白云江追问她“我们俩以后会不会好好过日子”。


挂断电话,谭蓓蓓感到心烦,在旁的搬家公司老板开始数落白云江的不是,“他成天这么怀疑 你、质问你,你觉得这人好吗?”送货归程中,由于时段的限行,无法进城的两人一起在城外吃饭,谭蓓蓓“心情不好,喝了点酒”。其间,白云江曾经打电话过问谭蓓蓓的行迹,谭对他撒了谎:“我本身也跟他怄气,就说我到家了……然后再打电话我就不接,后来再打我就说你别给我打了,让我妈听见不好。”


货车在晚上8点多驶达搬家公司老板家。按谭蓓蓓的描述,之后此人打算与她发生性关系,尽管没有激烈反抗,但她当时并未同意,“我说不行,后来发生关系完了以后,我挺生气的,他告诉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,就这一次”。


第二天早晨,谭蓓蓓没有像往常一样打电话给白云江过问他的起居。到了中午白云江例行看望她的时间,同事们开始指着谭的脖颈上的多处吻痕对白起哄,“说小白,你下手轻点”。谭蓓蓓再次撒谎说,这是昨晚蚊子叮咬后用手挠留下的痕迹。在两个人聊天的时候,搬家公司老板给谭蓓蓓发来一条短信,白云江抢过她的手机来,看到了7个字:“今晚你上我家 来。”


白云江随即回电话理论,两个男人爆发了争吵,都扬言要找人教训对方。谭蓓蓓则一直试图息事宁人。不过,她与搬家公司老板都对白云江回避了发生性关系的情节。“我媳妇这种性格,说没有就是没有,你不相信,拿起那个起花瓶的木头棒子,把自己腿削得青一块紫一块,就为了证明她的清白。”白云江说,尽管“在心里画了个问号”,但他相信了谭蓓蓓的说法。直到次年在烟台大白。


谭蓓蓓在5月23日的电话里承认有过“外遇”,并且牵出认识白云江之前和公司其他两位同事发生关系的过往。白云江感觉到自己受到了欺骗:他痛恨知情不报的“公司这帮人”,觉得谭蓓蓓的出轨和滥情早已成为同事酒桌上的谈资,“这背后里不都在瞅我笑话、玩我吗?”更接受不了的是谭蓓蓓的欺骗,“我跟我媳妇说过,要在你和我父母之间选择,我会选择你,不会选择我父母的,你是我一辈子过日子的人,但是我没想到她能对我这样。”


当儿子被送往福利院后,谭蓓蓓一人向隅而泣


日子难以为继


在归途的火车上,白云江两天三夜没有吃饭,感到“全脑袋冒汗,气不够用,心跳得特别快,嘴还恶苦”。他回到家后继续与妻子对质,“我媳妇没有流过泪,一滴泪 都没流。”这个过程中,白两次昏倒,以手捶墙,并前所未有地打了谭两个耳光。


之后是一段黯淡无光的日子。濒临崩溃 的白云江要谭蓓蓓去计生办把孩子打掉,要和她去民离婚。谭一开始的态度是“觉得自己没错”,但逐渐变为“特别特别内疚”,因为“那时候他对我那么好,我还跟别人有这种关系”。这也是白追问了她无数遍的问题:为什么我们好到分不开的时候,你还会做这种事情?谭不提供任何解释,因为“解释这东西没有用”,也因为“我自己说不出理由”。


冷静下来后,白云江把自己想出的办法告诉妻子,谭蓓蓓回忆,“他让我给他转话题,说我要是再想这些事的话,你把话题慢慢转开它,慢慢开导我,我以后可能就会放宽心,以后就不会去想。后来我发现他确实放不开,那我就不放声了,那就让他去想呗,自己说呗。”


嫉恨和愤怒让白云江彻底变了一个人。起初,谭蓓蓓以为让他“把火发出来了,可能心里就痛快一些”,“没想到慢慢慢慢地脾气就越来越大,说着说着就会打我”。她说,突如其来的家暴没有先兆,变得越发频繁,自己挨打的部位也在增多:脸、嘴、后脖子、胳膊、后背和侧腰,“除了肚子他哪儿都打,打得我浑身上下是青”。当白冷静下来时,会向谭道歉,“打你我也心疼,但实在咽不下这口气。”


有时候白云江发火发完了,突然躺倒在床,“整个人捂着心脏就在那儿打得得,打颤颤,他最严重的时候,好像都有的时候是属于那种休克状态,然后就想办法给他掐人中。”谭蓓蓓回忆说。


当白云江将自己和妻子折磨得日子难以为继的时候,他意识到唯一的出路是将祸水他引。两人均承认,曾经多次商量过如何回烟台报复那位搬家公司老板,但是具体说法有相互矛盾之处。白云江表示,谭蓓蓓主张“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,非得给他几刀”,并且在作案中提出过“练练胆”的说法。谭蓓蓓的说法则是,白云江希望她剖腹产,以便早点“回去把他做了”,“他心里的火就早一天消,早一天就能跟我好好过日子”,自己只是一味敷衍他。


谭蓓蓓说,当白云江不发火时,“有事没事拿我这事当玩笑开”。“完了我也开个玩笑,我说要不给你找个小姑娘什么的,他告诉我,你想什么呢,一带而过也就过去了。”这个想法脱胎自谭蓓蓓的一句记不清具体语境的“玩笑话”。她只记得白有一次生气时抱怨,大意是:谈了几个对象没有一个是处女,不知道处女是什么滋味。


背叛上帝


接下来的日子,这个灰暗的念头开始滋长,并被不断提及,最终成为驱使着两人走向疯狂的一个魔咒。


白云江称,谭蓓蓓先后提议过3次“给他找小姑娘”,“头两次很坚决地骂了她”,但第三次他听后没有吱声,他把这归结为自己“意志力不够”。谭的说法则是,当两人在阳台上看文林街上的人来人往时,白会半开玩笑地主动谈论“给我钓一个上来”的话题,“我说我下去了,他告诉我,你真要下去啊?我说嗯,他说你别下去了,跟你开玩笑呢。有时候看我要下去,他也不放声,那他不放声我就下去呗。”


每当白云江要求或默许谭蓓蓓下去的时候,“就属于他心里不好受的时候”。她说,下楼对于自己也是一种躲避和散心。在街上徘徊时,她心里很不舒服。白云江曾经问她,“真的给我找小姑娘的话,你心里在意吗?”


“我不在意。”


“你真不在意,还是假不在意?”


“真不在意。”


“其实我嘴上说不在意,心里肯定是在意的,那你就是不爱我。我可能不在意吗?”谭蓓蓓说,自己毕竟对不起过白云江,“我说你要是觉得这样心里舒服的话,我只能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当做不在意呗。”


在看守所,白云江用“小儿科的事情,太可笑了”、“真赶上天方夜谭了”来描述自己的所作所为。


谭蓓蓓并没有如此直接的表达。尽管周围的人都试图引导,她也能够清楚地意识到外界希望看到自己痛心悔过的姿态,但却无法满足这种期待。“我这人心挺硬的吧……这事发生后,我说出口供就感觉从自己嘴里说出别人干的事一样。”她自始至终用“小女孩”代称胡伊萱,承认感到心里难受,对不起胡伊萱的父母,“但你让我哭,我一点也哭不出来。”


“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做出这些事来,可能也就是想维护这个家吧,只要我老公心能放宽的话,我们一家毕竟以后能好好过日子,不是吗?”谭蓓蓓反复强调“过日子”这个词。究竟好好过什么“日子”?她没有更具体的想法。


原本为了“过日子”,她和白云江给儿子白佳南购置了一张婴儿床,可它将永不能派上用场了—9月3日上午10点,它的小主人被送往佳木斯市儿童福利院,在那里等待着他人的收养。一旦手续完成,这个名字很可能被弃用,这个孩子或许将永不会知道他亲生父母的任何讯息。


当天上午,谭蓓蓓试图不让场面变得过于悲伤,她先是和孩子开玩笑“妈妈和你玩腻了,妈妈不要你了”,继而淡然地给白佳南换最后一次尿布,但当婴儿真的被带走后,她才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,一人向隅而坐,拒绝理会任何人,抽泣、抹泪,大约20分钟后才恢复常态。


在白佳南离开的同一天下午,谭蓓蓓也被送往佳木斯市看守所。在医院的最后时光,她说起了在韩国留学时养成的宗教信仰,由于丈夫的反对,她到桦南后没有再参加过任何教会活动,“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去祷告,只能有时候自己想一想。”临行前,她用韩语磕磕绊绊地唱了一首《主再来到这世上时》:“主再来到这世上时/我要走十字架/窄的门/窄的路/背起我的十字架/我的人生路结束以后/我就能看见主耶稣”。


让她感到难受的是,自己已经记不全这首昔日熟识的赞美诗,“感觉我背叛了上帝似的。”


来源:人物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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